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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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0
那滴血的刀就抵在下巴處, 春婉甚至能感覺到刺骨的冰涼。
二爺……
為何突然念起了詩詞？
春婉略微怔忪，坐在原處不敢動彈。她被迫著與二爺對視，渾身止不住的顫栗, 卻還要硬著頭皮回話。
“一願二爺千歲。”
“二願二爺平安。”
“三願二爺事事順遂, 姻緣美滿, 子孫……子孫滿堂。”
沈從霖要被她氣笑了, 這種時候還在說什麽狗屁祝福？還姻緣美滿、子孫滿堂？怕不是她自己想要吧。
他微微俯身，黑眸陰森：“想跟他走？”
……誰？
春婉一時之間竟不知道二爺在說什麽。
上一次感覺到這麽濃烈的殺意，還是在初入侯府的時候, 若不是二爺舊疾覆發, 那會兒已經是白刀子進，紅刀子出。
“二爺……二爺……”她只能無助的喊著，眼角的淚珠一串串滑落：“奴婢錯了。都是奴婢不好, 不該擅自離開。以後再也不會了, 奴婢……會老老實實的待在海棠苑, 哪都不去。”
晨風微涼, 凳子上的女子輕紗軟體，看著是如此的柔弱，那身子好似隨便弄一弄都會折斷。
她最會裝可憐。
這會兒哭得梨花帶雨, 逃跑的時候也不見她有半分猶豫。
也是, 急著去與那情郎再續前緣，她怎能跑慢。
刀背順著她白皙的脖頸緩緩下滑。
路過鎖骨, 停在了因哭泣而劇烈起伏的胸前。她顫得更厲害了，眼角泛紅, 那刀鋒就像是隨時會劃破她身子最柔軟的一處。
這般任君采擷不敢反抗的模樣, 挑起了他內心深處的暴虐。
那一刻，就像有無數螞蟻從他心尖兒上攀爬。
邪念恒生, 只想將眼前的人拎起來，狠狠地蹂.躪一番。
淚水掉到了刀尖上。
沈從霖忽然就笑了兩聲，他收回了刀，饒有興趣的欣賞她哭：“你在他面前也這樣嗎。”
見刀移開，春婉的淚稍微止住了，她伸手，攥住了那一抹青色衣袖。
黏黏的血染透指尖。
二爺今日說的話，她為什麽聽不懂？
“他，憐愛你嗎？”沈從霖將刀藏於身後，怕離得近，不小心割破了她喉嚨。他向前一步，彎腰，直勾勾的盯著她：“連被二爺強迫小奴兒都能感到歡愉，想必跟他在一起的時候更淫.蕩。”
她，好像聽懂了……！
春婉面色酡紅，像一滴紅墨，逐漸暈染開來。
這樣的神態，更讓沈從霖回憶起她以往承歡時的畫面。意亂情迷時，更是喜歡拉著他的手掌。
當時，她心裏想的是誰？
他曾留戀的那片刻溫存，原來是習慣對著另一個人。
渾身沾滿鮮血的沈從霖，緊扣她的腰肢。他低沈的笑聲宛如惡鬼：“小奴兒既然拿爺做替身，不如今夜就死在爺懷裏吧……”
春婉被他整個攬入，淚水浸濕的面紗埋在他臂彎處，低聲哀求：“二爺，求你……放過奴婢……”
銅雀春深，偏殿幽靜。
門口侍衛早已遠離，偶爾能聽到壓抑的啜泣聲。
太師椅上，春婉有那麽一刻覺得自己可能會死在這裏。
……
偏殿，燈火昏暗。
春婉意識模糊間，感覺到一只微涼的手攥住了她的腳踝。
一條鐵鏈鎖了上去。刺骨的涼意，她微微瑟縮著，雪白的腳趾蜷起。
沈從霖滿意的看著眼前這一幕，這鐵鏈沒有鑰匙，就算是練武之人也無法掙脫。
她想逃出去？想與別的男人長相廝守？下輩子吧。
春婉已經沒有力氣說話，嗓子喊得嘶啞，也無人回應。
沈沈的昏了去。
等再次醒來，已經是深夜。偏殿換了一批新人，面相眼生，同樣不能開口。
小丫鬟體貼的端來了溫熱的茶水。
她靠著床榻，喝了半杯，見到蘭香進屋，微微張口，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蘭香神色平靜：“春娘子，可有食欲？”
春婉搖了搖頭。
她現在，什麽也吃不下。
對了，藥。
春婉看向蘭香：“……避子湯。”
蘭香沈默半晌，回道：“二爺吩咐，從今日起，不許再給春娘子喝避子湯。”
這一句話猶如一道驚雷，砸得春婉頭暈目眩。
二爺這是何意？
想到了某種可能，春婉臉上血色盡失。
不，不可能……
二爺再瘋，也不至於拿子嗣開玩笑。
聽到腳步聲，蘭香帶著小丫鬟離開了偏殿。
沈從霖進來就看到她怔怔的靠著床榻，也不知道在想什麽，小臉兒煞白，黑色眼珠愈發呆滯。
他靠近了些，也不出聲。
春婉逐漸意識到了什麽，她看到二爺燭光下，陰柔含笑的眸色，稍稍一動，便感覺到腳上的束縛。
這鏈子的活動範圍，僅限於床榻附近。
她想要下榻行禮，沈從霖開口道：“躺好。”
“二爺。”春婉強裝鎮定：“奴婢還未喝避子湯。”
沈從霖淡淡道：“蘭香沒有告訴你嗎，以後都不用喝了。”
“可是，侯府的規矩——”
“海棠苑，只講二爺的規矩。”
春婉面上閃過一抹慌亂。
她的神色，沈從霖都看在眼底。
嘴角冷笑微不可見。
他坐到了床畔，清潤的嗓音帶笑：“之前約定好要替二爺做三件事，完成後，賣身契還你。第一件事你已經完成，這第二件事麽……”
沈從霖的視線落在她臉上，語氣輕淡：“給二爺生個孩子。”
春婉的心重重一跳，雖已做了這番猜測，真聽到他親口說出，情緒驟然提起，再難壓抑。
“二爺尚未娶妻，奴婢怎能先生子？”
“婉婉是在擔心孩子？”沈從霖輕描淡寫道：“你若喜歡，就留在身邊豢養。若不待見，就抱給侯府。”
二爺是在與她說笑吧……
怎麽會突然想要子嗣？就算要，也不該是她啊。
見她半晌說不出一個字，沈從霖眼底的冷意逐漸加深。
小奴兒比誰都喜歡喝避子湯，這真是想與他斷得幹幹凈凈。
做夢。
沈從霖：“若是還想著從二爺身邊逃走，勸你趁早死了這條心。或者，你自殺一了百了。”
春婉垂眸，掩飾住微怒的情緒：“二爺想要什麽樣的女子沒有，何苦要強迫奴婢？侯府血脈，還請二爺三思。奴婢出身卑賤，給二爺生了長子，旁人只會笑話二爺。”
“看來這外面關於二爺的風言風語，婉婉還是聽少了啊。二爺從小就被罵雜種，婉婉的孩子，最多被罵‘爾母婢也’。若婉婉希望他出身高貴一些，就把他寄養到正室名下，誰還敢罵？”
“……”
春婉不再說話。
與二爺爭辯，她占不了上風。
反正她不會生的。
如果孩子不是因為祝福而來到世上，如果生下來就是為了受苦，她死也不會生。
“好好養身子，二爺明日再來。”
從那之後，二爺常宿海棠苑。
春婉行動不便，連殿門都出不去。
二爺也不許她碰任何藥草。
夜夜承歡，有時發狠了一般扣緊她的腰肢。有時又繾綣纏綿，似有萬般柔情。
春婉默默承受著。
後來，二爺開始忙了起來。
從一日一來，變成了三日，再接著是七日。
青林閣送來的藥理，皆為大補。蘭香悉心照料著她的身體。
衍郎中來了兩次，開了一些安神藥。至於那方面，一直沒有動靜。
二爺命人檢查了她所有的隨身物品，沒有發現異常。
蟬鳴聲逐漸消失。
炎熱的夏季快要過去了。
偏殿裏裏外外換了新的器具，無一不金貴。提前準備好了爐火，免得入秋寒涼。
裁剪新衣，選了最流行的款式，花色順著春娘子的心意多挑了一些。
只是這些都不能讓春娘子露出笑顏。
她的眉色愈發愁苦，時常看著窗外的景色出神。
院子也早不是之前那般荒蕪，種下的樹抽出了綠油油的枝丫，那一排花架子，養了各種各樣的盆栽。
衣食住行，吃穿用度，無一不細致。
可二爺來青林閣的次數，越來越少。
旁人摸不清他的心意。
只道是，快娶妻了。
他不來正好。春婉不想看見他。
逃出海棠苑遙遙無望，她甚至不明白，二爺為何要一直囚著她。
聽聞四七巷的外室，好聚好散。
姑娘們離開的時候，還會得到一大筆的遣散費。
她也以為自己有一天可以拿著賣身契，從二爺身邊光明正大的離去。現在看來，幾乎是不可能了。
心中郁結，膳食難以下咽。久而久之，身體肉眼可見的消瘦。
蘭香再一次請來衍郎中。
他嘆息：“心病還需心藥醫，讓你家二爺另請高明。”
“衍郎中可是這世間最好的郎中，宮裏的禦醫都比不上。”蘭香道：“還請衍郎中再認真瞧一瞧。”
“瞧什麽，如花似玉的美嬌娘，被你家二爺折磨成這樣。就算是養了一條狗，也總不能一直關在房子裏吧？告訴二爺，有機會就多帶春娘子散散心。不然好好的人，早晚要瘋。”
蘭香給侯府寫了信。
衍郎中的話一字不落的傳了回去。
第二日，回春醫館的招牌被燒了。
這段時間海棠苑陸陸續續清理了一些眼線、暗樁，青林閣外重兵把守，一只蒼蠅都飛不進來。
春娘子的狀態愈發不對。
有時，會看著窗臺癡癡的傻笑。
還會自言自語。
蘭香不停地寫信，訴說著春娘子的情況。
衍郎中的話雖然不好聽，可蘭香也是認可的。不管怎麽說，關的太久了，與死牢中的犯人有何區別？
春婉知道，蘭香會與侯府聯系。
她以前見過霍郎醫治得了瘋病的人，這次嘗試著模仿，騙過了蘭香。
終於，二爺來了。
進門第一句便是——
“起來，收拾一下，二爺帶你去個好地方。”
門口，蘭香露出了同情的神色。
京城近日最大的喜事，便是魏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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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願二爺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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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次感覺到這麽濃烈的殺意，還是在初入侯府的時候, 若不是二爺舊疾覆發, 那會兒已經是白刀子進，紅刀子出。
“二爺……二爺……”她只能無助的喊著，眼角的淚珠一串串滑落：“奴婢錯了。都是奴婢不好, 不該擅自離開。以後再也不會了, 奴婢……會老老實實的待在海棠苑, 哪都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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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最會裝可憐。
這會兒哭得梨花帶雨, 逃跑的時候也不見她有半分猶豫。
也是, 急著去與那情郎再續前緣，她怎能跑慢。
刀背順著她白皙的脖頸緩緩下滑。
路過鎖骨, 停在了因哭泣而劇烈起伏的胸前。她顫得更厲害了，眼角泛紅, 那刀鋒就像是隨時會劃破她身子最柔軟的一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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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爺今日說的話，她為什麽聽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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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她心裏想的是誰？
他曾留戀的那片刻溫存，原來是習慣對著另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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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婉被他整個攬入，淚水浸濕的面紗埋在他臂彎處，低聲哀求：“二爺，求你……放過奴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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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婉意識模糊間，感覺到一只微涼的手攥住了她的腳踝。
一條鐵鏈鎖了上去。刺骨的涼意，她微微瑟縮著，雪白的腳趾蜷起。
沈從霖滿意的看著眼前這一幕，這鐵鏈沒有鑰匙，就算是練武之人也無法掙脫。
她想逃出去？想與別的男人長相廝守？下輩子吧。
春婉已經沒有力氣說話，嗓子喊得嘶啞，也無人回應。
沈沈的昏了去。
等再次醒來，已經是深夜。偏殿換了一批新人，面相眼生，同樣不能開口。
小丫鬟體貼的端來了溫熱的茶水。
她靠著床榻，喝了半杯，見到蘭香進屋，微微張口，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蘭香神色平靜：“春娘子，可有食欲？”
春婉搖了搖頭。
她現在，什麽也吃不下。
對了，藥。
春婉看向蘭香：“……避子湯。”
蘭香沈默半晌，回道：“二爺吩咐，從今日起，不許再給春娘子喝避子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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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婉逐漸意識到了什麽，她看到二爺燭光下，陰柔含笑的眸色，稍稍一動，便感覺到腳上的束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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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要下榻行禮，沈從霖開口道：“躺好。”
“二爺。”春婉強裝鎮定：“奴婢還未喝避子湯。”
沈從霖淡淡道：“蘭香沒有告訴你嗎，以後都不用喝了。”
“可是，侯府的規矩——”
“海棠苑，只講二爺的規矩。”
春婉面上閃過一抹慌亂。
她的神色，沈從霖都看在眼底。
嘴角冷笑微不可見。
他坐到了床畔，清潤的嗓音帶笑：“之前約定好要替二爺做三件事，完成後，賣身契還你。第一件事你已經完成，這第二件事麽……”
沈從霖的視線落在她臉上，語氣輕淡：“給二爺生個孩子。”
春婉的心重重一跳，雖已做了這番猜測，真聽到他親口說出，情緒驟然提起，再難壓抑。
“二爺尚未娶妻，奴婢怎能先生子？”
“婉婉是在擔心孩子？”沈從霖輕描淡寫道：“你若喜歡，就留在身邊豢養。若不待見，就抱給侯府。”
二爺是在與她說笑吧……
怎麽會突然想要子嗣？就算要，也不該是她啊。
見她半晌說不出一個字，沈從霖眼底的冷意逐漸加深。
小奴兒比誰都喜歡喝避子湯，這真是想與他斷得幹幹凈凈。
做夢。
沈從霖：“若是還想著從二爺身邊逃走，勸你趁早死了這條心。或者，你自殺一了百了。”
春婉垂眸，掩飾住微怒的情緒：“二爺想要什麽樣的女子沒有，何苦要強迫奴婢？侯府血脈，還請二爺三思。奴婢出身卑賤，給二爺生了長子，旁人只會笑話二爺。”
“看來這外面關於二爺的風言風語，婉婉還是聽少了啊。二爺從小就被罵雜種，婉婉的孩子，最多被罵‘爾母婢也’。若婉婉希望他出身高貴一些，就把他寄養到正室名下，誰還敢罵？”
“……”
春婉不再說話。
與二爺爭辯，她占不了上風。
反正她不會生的。
如果孩子不是因為祝福而來到世上，如果生下來就是為了受苦，她死也不會生。
“好好養身子，二爺明日再來。”
從那之後，二爺常宿海棠苑。
春婉行動不便，連殿門都出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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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婉默默承受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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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林閣送來的藥理，皆為大補。蘭香悉心照料著她的身體。
衍郎中來了兩次，開了一些安神藥。至於那方面，一直沒有動靜。
二爺命人檢查了她所有的隨身物品，沒有發現異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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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也早不是之前那般荒蕪，種下的樹抽出了綠油油的枝丫，那一排花架子，養了各種各樣的盆栽。
衣食住行，吃穿用度，無一不細致。
可二爺來青林閣的次數，越來越少。
旁人摸不清他的心意。
只道是，快娶妻了。
他不來正好。春婉不想看見他。
逃出海棠苑遙遙無望，她甚至不明白，二爺為何要一直囚著她。
聽聞四七巷的外室，好聚好散。
姑娘們離開的時候，還會得到一大筆的遣散費。
她也以為自己有一天可以拿著賣身契，從二爺身邊光明正大的離去。現在看來，幾乎是不可能了。
心中郁結，膳食難以下咽。久而久之，身體肉眼可見的消瘦。
蘭香再一次請來衍郎中。
他嘆息：“心病還需心藥醫，讓你家二爺另請高明。”
“衍郎中可是這世間最好的郎中，宮裏的禦醫都比不上。”蘭香道：“還請衍郎中再認真瞧一瞧。”
“瞧什麽，如花似玉的美嬌娘，被你家二爺折磨成這樣。就算是養了一條狗，也總不能一直關在房子裏吧？告訴二爺，有機會就多帶春娘子散散心。不然好好的人，早晚要瘋。”
蘭香給侯府寫了信。
衍郎中的話一字不落的傳了回去。
第二日，回春醫館的招牌被燒了。
這段時間海棠苑陸陸續續清理了一些眼線、暗樁，青林閣外重兵把守，一只蒼蠅都飛不進來。
春娘子的狀態愈發不對。
有時，會看著窗臺癡癡的傻笑。
還會自言自語。
蘭香不停地寫信，訴說著春娘子的情況。
衍郎中的話雖然不好聽，可蘭香也是認可的。不管怎麽說，關的太久了，與死牢中的犯人有何區別？
春婉知道，蘭香會與侯府聯系。
她以前見過霍郎醫治得了瘋病的人，這次嘗試著模仿，騙過了蘭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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